科举,千百年来给了无数读书人改变命运的机会。
大梁一朝的科举,更是将世族门阀的围困进一步打破。
即使身出官宦,一旦没有获取功名或斩获军功,都不得承袭父辈官职爵位。
寒门子弟只需要有智慧知识,即使是一技之长,也会有地方供他们发挥才智,挥斥方遒。
而明日,正是大梁本次科举会试大考的时间!
天南海北的学子齐聚京都,龙争虎斗。
若是潜龙在渊,可在此次大考当中一飞冲天!
若是软脚虾、碌碌无为之辈,也会在考试当中原形毕露。
此次大考,以文渊阁大学士蒋茗为会试总裁,负责统摄大考一切是由;礼部侍郎石勇与国子监祭酒张宇轩为协理,钦天监监正八弟子白九为监察,共举大试!
此刻各处的旅馆餐舍都为各地学子大开方便之门,笔墨纸砚与日常三餐,都是高规格的准备。
毕竟,若是住在自家旅馆的学子高中,以后的生意不还是滚滚而来?即使没有,也算沾一沾读书人的书生气。
“话说,那萧元还没有到吗?明日就是会试了。”
萧元,那位青阳郡的解元。
从乡试文章公开起就是天下学子间的明星人物,更是科举会试的大热之选。
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位解元会落榜,而是他能否再中会元,至殿试,得一甲头名,状元及第,完成已经百年不见的三元及第的壮举。
毕竟他可是书院、国子监、六部甚至相传太子殿下都青睐的存在。
可,明日就要大考,却没有传出任何萧元进入京城的消息。
难道他放弃这一次大考了?
“范大人,你觉得他会来吗?”
京城宫墙之上,处理完今日政务的太子监国站在春风最甚处,问着身后的祭酒大人。
范蜀摇了摇头,有些无奈地回答道:
“这位萧元确实很是古怪,手下人查了这么多天了,都了无音讯,书院还有诸位王爷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结果。这人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。”
李晚的眼中没有什么不满,天下奇士如此之多,找不到人或许正证明着对方的不一般,他反而对这个人有了越来越重的兴趣。
“这样的人才值得去找。他既然愿意在乡试当中显露头角,就显然不是想要寂寂无名,而是想要做出一番事情来的。等着吧,我觉得他这一次肯定会到。”
“太子殿下吉言。”
他们二人在城头攀谈时,在京都的一处幽静的宅子里,一名青衫儒观的青年男子,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摆着的几卷书册。
那正是萧元在乡试写出的《将进酒》、《登高》与策论文章、兵甲著述等。
前两者尚属简单,毕竟被青阳郡公开了,但后面的东西,却分明被内阁六部封禁,列为绝密。
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得到文章,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了。
当然,这位青衫儒士本来就不是一般人。
他是书院近百年来最为年轻的君子,周至。
书院对读书人的教导乃是大梁公认的严苛,若无远超常人的品格、智慧与知识,不可能被书院认可。
君子,作为书院授予学子的最高称谓,往往被认为是可以继承先贤遗志,成为圣贤的存在!
“萧元,有趣,就看你怎么搅动满城风雨,腾云化龙吧。”
书院的先生说:
“要是他愿意,考察品行后,你可以酌情把他带回来,一同修学。若是他不愿,你可以与他切磋切磋学问,邀请他入书院一观。”
这对于一般的读书人,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。
至于他是否虚有其表,江郎才尽,且不说不太可能。即使他真的技止于此,就凭他那乡试上的答卷,也已经足够享誉一生了。
周至对他也十分感兴趣,也希望与这个麒麟之才切磋一番。
另一侧,张春和陈刘正吃完早点。
陈刘在张春的介绍下从城西租了一套宅子,花费不少,但也不多。
“话说,张大哥你不会吃回扣吧?”
“嘿嘿。小本生意,能有一二两银子。但当心,我绝对不会坑你的。”
本来张春还打算招呼陈刘今天去教坊司放松放松,不过被他拒绝了。
“我这些天要回一趟家,把家里的叔叔婶婶和小妹接过来,就先不去教坊司了。张大哥要是有时间,帮我去看看依云,等我回来后,再想办法帮她赎身。”
张春见陈刘有正事,也就没有强求。
他答应了帮陈刘照看依云过后,便和他打了一声招呼,自己去教坊司放松去了。
“走了走了。”
教坊司的姑娘,可不是醉梦楼的可以比得上的。
平日里,他们可没有这俸禄去潇洒。
这次也就是少尹大人请客,否则张春也消费不起。
陈刘留在原地,并不是单单为了接小妹一家来京城,更主要的还是要考虑一下明日的会试该怎样处理。
“之前参加乡试用的身份,毕竟钻了空子,假借别人的。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啊。”
虽然那真正的萧元,有一天说自己觉醒了前世的记忆,说自己的罗汉菩萨,疯疯癫癫的,直接就不知所踪了。
可毕竟那是他的身份,他本来盗用就风险不小,更何况涉及一国国考,估计不会有什么空子给他们钻。
“可。”
“卧槽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陈刘愣神的功夫,突然发现白九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的身边,毫不客气地拿着桌上的包子油条吃了起来。
有一点奇怪的是,他头上多了个类似天线的东西。
不过,最主要的还是他突然的一声“可”,实在是吓得陈刘一激灵。
“可,可什么?”
“谁知道呢?我师父就说让我和你说这个字。他们大多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,鬼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”
“……话说白兄你怎么说,监正大人不会听到吗?”
说到这里,白九突然来神了。
他指了指头上的“天线”,很兴奋地对陈刘介绍道:
“这是我三师兄发明的,据说可以一定程度上屏蔽师父的探查。你要来一个吗?”
“我能问一问这东西叫什么嘛?”
“说是叫什么雷针还是什么。三师兄说是他的最新发明,给师兄弟们都发了几个。”
难怪这么眼熟,原来是避雷针……不对,陈刘突然想起,避雷针的实际上是引雷针,通过把电流引导进避雷针,防止旁边的建筑被打中。
陈刘的眼神变得有点怪异,他大概清楚白九的三师兄这么热情地给他们发东西了。
原来以为是小白鼠,原来是作垫脚石的“道友”啊。
“那个白兄,我建议你以后还是谨言慎行。”
“没事,我三师兄可是三品!”
不是三品不三品的问题,是人品不人品的问题。
“你开心就好。”
“好了,不和你说了。我会试那边还有事。对了,你应该付过钱了吧。”
看到陈刘点了点头,白九才放心地离开。
上次那个死道士竟然敢让他出钱,要是下次见到了,一定把他打得他师父都认不出!
陈刘看着这来去匆匆的白九,感觉到术士法阵真的是太方便了——妈的,粗鄙的武夫。
至于监正那个“可”字,就让人有些奇怪了。
虽然这个“可”字明显知道是对他能否用萧元的身份参加会试的回答,但监正如此关注他,却让他感觉到有点毛骨悚然。
“我除了这个异乡人的身份,可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了。”
“施主,有什么担心的吗?”
“卧槽,你谁啊?怎么一个个的都他喵吓我!”
白九走后,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道士坐在陈刘身边,让得陈刘直接一激灵,差点就把一碗粥倾在了地上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。小道童程,我看施主面露愁容,要不要算上一卦?”
陈刘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表示怀疑,但对他的手段却并不怀疑。
毕竟刚才突然出现的白九是五品术士,这个道士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。
“……”
“不灵不要钱。”
“好,来一卦。”
童程给了陈刘一只签筒,让他摇签。
木签落地,写作:风起青阳心不定,水落之处见分别。
陈刘把木签给了童程,却让他疑惑不已。
因为签筒里的签文根本没有这支签!
可他又不好砸自己的招牌,强行解释道:
“心定则路定,终有水落石出之时。”
“能不能再简单点?”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天机当然不可泄露,因为他虽然有些本事,但却并没有遇到过签文自行改变的情况,如何去泄露。
除非这人命数,独具一格!
陈刘看着十分不专业的道士,但还是给了他几枚铜钱。
卦不走空,既然答应了让他算,也不好让他白弄一阵。
“多谢施主……不好!施主后会有期!”
在陈刘的诧异当中,眼前的道士突然又消失了,消失的白九竟然又回来了,一闪而过。
“小东西,还敢回来!”
陈刘在风中凌乱,那些个高手高高手就那么喜欢神出鬼没的吗?
他就吃个早点,这么一惊一乍的,实在让人心慌。
不过,那只签文其实有点意思。
“心不定,心不定,风起水落何解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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